可真相是。
当他们获得了超越凡人的伟力后,所渴望、所梦寐以求的便唾手可得了。
他们没有意识到自己对自己撒了谎。
所谓「资质」,真的是想象中的那样…吗
——就像萝丝曾坚定认为自己追求的东西是冒险,是惊心动魄的生活。
可直到能日日陪伴在罗兰身边时…
她要怎么办
离开他
或者眼睁睁看着他越走越远
这焦躁自卑的、满载水汽的布沾着香甜的爱意,彻底盖灭了她的火种。
而另一方面。
更无法见人的那一方面。
她又无比嫉妒仙德尔,嫉妒那个德洛兹,嫉妒哈莉妲,甚至嫉妒…
雅姆琼斯。
她高兴极了。她认为自己这股难以见人的独占欲,也正代表了灵魂中属于「贪婪」的「资质」——是吗
她只要永远有这样的情绪,就永远有用不完的柴禾…对不对
答案显然不正确。
否则。
她就不会感到寒冷了。
她嫉妒她们,有时甚至生出恶毒想法——可这股没来由的、该下地狱的思绪,竟然并不属于「贪婪」…
这无疑让萝丝产生了除‘自卑’、‘嫉妒’之外的第三种情绪。
恐惧。
她恐惧自己是个没有才能的人。
醒时世界中的罗兰已经离他越来越远。
眠时世界是她唯一可能跟上他脚步的地方了。
所以…
对于罗兰告诫的,也是每一个仪式者都该遵守的规矩,她熟视无睹。
面对这地狱般满是扭曲腐肉、蛆虫与脓汁的甬道,她竟然感到有什么在呼唤着她。
轻轻的。
撩拨她的心脏。
在膨胀与收缩中着壁,长出一簇簇黄绿色的孢子。
“…我到底是怎么了。”
少女喃喃。
她迈开两株牛奶根茎刺入脓汁与腐肉,一步步艰难朝着更狭窄、或许更宽阔的地方前进。
她看不见前方的道路,却神奇般像罗兰一样,只听从声音的引导。
渗进皮肤的臭气渐渐变得香甜起来。
她步入了一块胶质化坏死的皮层中。
溃烂的脐带与从婴儿颅骨中生长的柳条似的蜈蚣黏着在两侧的墙壁上。
她就这样走了十几天。
耳畔的振翅声越来越响,几乎吸附在脑髓中那样响。
然后。
甬道尽头。
她看见了光。
开阔的平原。
一座座巨型脓包群落构成的山脉,通过生满蠕动毛发的管道此起彼伏地脉动。
她看见它们中破裂的炸出黄绿色的蛆海,也有喷发出一泱泱身体细长的深褐色勾形虫群。
它们落在眼前的脓汤里,欢快且密集地举在一起,不过眨眼时间,就从幼苗长成了生着半透明腐翅的长条状昆虫。
苍穹间垂着一片片翻滚不定的绚烂云团。
流动。
或者下一场酸雨。
浇灭足下的一切生物后,石头会长出一片黑黢黢的刚毛。
“我…好像干了件蠢事。”
当少女惊恐转身时。
身后的甬道早早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