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哥。”
坐地虎拎着那人的头发,把他一路扯到桌子旁,往那鸡鸭鱼肉上一贯。
嗙啷一声。
碎了碟碗,满身菜油。
大马金刀的找了个位子坐下,静静环视默不作声的院子。
“小三子在哪。”
“…虎哥,他,他去,去干活…”
“什么时候去的。”
回话人思索片刻,脸色骤然泛青。
“…一个时辰前。”
坐地虎指着这些酒虫子,冷笑:“一个个废物。出了乱子,爷倒不好挑拣你们的错处!喝,喝罢…喝你的娘!!”
他虎目圆瞪,能走马的粗臂只往上一挑,供七八个吃酒的圆桌便当众翻了个,凉的、烫的、软的硬的统统稀里哗啦洒了一地,摔成碎片!
“让我在大哥面前丢了脸,早晚要让那娘们秀才和臊裙里的废物笑!”
“喝酒…”
他缓缓站起来,到斜倚兵刃的架子前,呛啷拔出大刀。
众人噤若寒蝉。
“天亮之前,找不回来,我就提着你们的脑袋去找大哥赔罪。”
锵——!
刀光伴着金鸣将那歪斜的圆桌一分为二。
瞬时间,所有人都默默挺直了腰,像同个模子印出来的人物,排成队迈开腿,到兵刃架前抄自己善用的,一溜烟出了门。
“他娘的…”
坐地虎气不打一处来,用脚尖勾了个凳子,反拄着刀,呼哧呼哧喷粗气。
自鬼头刘发现小三子‘没了踪影’,刀子这一通阴阳怪气。
他可没招惹他。
小三子不跟,赖得着谁
这平日来所作所为都看在眼里,但凡有能耐的,谁不服他坐地虎勇武
谁会愿意跟个用软刀子片人肉的怪物。
坐地虎越想越生气,撅着屁股从邻桌够了杯酒水来饮。
“他娘的…比我还会享受…”
一杯不够,还要撕个鸡大腿吃。
正当他拿残羹泄愤时,自被踹开的正门口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猎装黑发的女人迎着月色悄然而至。
手中拖了一把染血的直刃。
那血线顺着刃口稀稀拉拉流了一地,红线沿路蜿蜒,直着往院子里来。
坐地虎一手撕着鸡腿,另一只按着刀柄,转身狞笑。
“原来是个娘们。”
他不慌不忙扯了几口,随手一扔,在宽腰带上正反抹了几个来回。
抄起大刀。
“倒有些侠儿做派,上个被我们撕了胳膊腿儿泡在罐子里,皮软的像缎子…”他闷闷甩了几下大刀,口中低喊叫人难以分明的黑话。
几步跨过。
银眼女人无动于衷。
坐地虎了然。
这不是‘一路’人。
“宰杀几个糊涂虫算不得什么。”
他拎刀迎去,口中朗念:“白莲生灭,劫在无定。若是扰了我教大事…”
坐地虎摆出一副要谈一谈的态度,直到那面无表情的女人面前,也半分战意都没有。
他问她姓甚名谁,又道自己是‘白莲’,说大哥是‘鬼头刘’——在女人面露思索的分神刹那…
凶汉面露狞色,粗腕一转!
那大刀便如调了个的弯月,刀刃斜斜朝上挑了起来。
一轮奔着切开腿肉的刀光陡然而至!
坐地虎猛地一挥,旋即猖狂大笑!
——亮如白昼的月光撕碎了他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