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他们就带着人离开了，来时带的人已经所剩无几，十二卫也只留了四个在身边，其他的都先一步离开了，王守仁也安排了几个人护送他们，再加上蒋青黛和代荣二人，林林总总加起来也有二十余人。

前面的是秦智的，在这里也找不到什么高档的马车，虽然不够精致，但是也足够舒适宽敞，该有的茶水点心一样不少，倒是有点出游享受的感觉，晨秀选择了自己骑马。

蒋青黛和代荣的马车走在后面，在上马车的一瞬间面色有有一丝裂缝，但是很快就恢复如常了。

离开前王守仁送到城门口就停下了，还朝晨秀点了点头，他说过，如果放弃报仇，就回来找他，他会许她一世安稳，衣食无忧，晨秀不知道未来的事情会不会有什么变故，只知道，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心中泛着暖意，离开绣娘镇的时候阿婶儿让她不要再回去了，她以为从此踏上颠簸了，但是现在却有一个无亲无故的人告诉她，累了就回来，只要岭南城在，就有人接纳你。

她更多的时候是不理解他们对于她父亲的感情的，诚然，他是个好的将军，却不是个好的领袖，在他们身陷囹圄的时候，他根本就无能为力，最后一起赴死他们也心甘情愿，她不懂，有什么感情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呢？

即便是残喘活下来的人，人生也带着灰色，像王守仁一样，每当他提及自己无后的时候，他的眼中总是带着耻辱和伤痛，连回到岭南城，都是因为她父亲的遗愿，他明明知道以他的能力根本就无法守住十方卫和岭南城，但是依然在哪里坚守了这么多年。

竟然还因为自己是他上级的后代，热切的为她提供庇佑，甚至于连以后的生活都已经安排妥当了，一世安稳，一世富足，有几个父母能保证自己的子女一世无忧，听上去并没有什么信服力，可是当他说出来的时候，晨秀却深信不疑，她觉得，好像他们就该是这样的高大，就像记忆中父亲的身影。

晨秀跟着秦寅和秦巳并排着骑马走在最前面，晨秀正在愣神，马蹄一个趔趄，使得她的身子惯性向前倒去，眼看就要跌下去了，秦寅眼疾手快，将长剑横在她胸前，将她挡了回去，虽然束胸了，但是那剑似乎微不可见的凹了一点下去，秦寅目光扫过她胸前，在她坐稳的瞬间将剑收了回来，眼神有些飘忽，不自然的扭头。

“抱歉”“多谢”二人声音同时响起，秦寅向马屁股挥了一鞭，马儿吃痛，脚下生风，很快就超了他们好大一截，这一切只发生了短短的一瞬。

“怎么了？”秦巳方才在查探路况，没注意这里的情况，回过头的时候就看见秦寅的马尾甩的欢快，转头看向晨秀问道。

晨秀摇头，她也不知道秦寅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向前冲了，“莫不是马儿受惊了？”疑惑的反问道。

“许是吧！不管他，他镇得住。”秦巳看晨秀似不放心的观望着前方，带着些安慰的意思。

在他看来，晨秀虽然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但是懂礼数，知进退，同时也不像寻常女子那般矫揉造作，在府中两年多了，人也和善，主要是公子似乎对她有些不太一样，虽然公子身边除了一些侍女和十二卫里面的两个女子外并没有接触过别人，但总的来说还是不太一样的。

他们也不清楚公子是怎么想的，有的时候很关心程姑娘，在和程姑娘一起的时候也更加温和，更加容易平静下来，所以有的时候给他们一种错觉，可是两个人之间似朋友似知己，但就是不像他们想的那样，不管怎样，他们对于晨秀来说都没有什么恶意的。

路上除了马蹄声和车轱辘的声音，时而发出的马鸣声，竟然陷入诡异的安静之中，不仅仅是行路，一路走来，竟然没有一个人影，而且，总感觉周边有眼睛虎视眈眈。

代荣时不时会借着出来透气的理由盯着晨秀的背影，带着钦羡和爱慕，刚开始觉得如芒在背，渐渐地也就习惯了，反正她也没有什么恶意，蒋青黛偶尔也会掀帘，总是会不经意扫过她的背影，但是很快就会移开，让人捉摸不透，连代荣都觉得她有些变化了。

秦智除了必要的时候，一般都在马车里，也没人他知道在干什么，很安静，安静到让人觉得里面根本没有人一样。

一路上赶得很急，除了元宵节那天夜里在一个小镇子里面停留了一晚，其他时候都是昼夜不停息，蒋青黛和代荣两人一路上可没少受罪，只能靠自我麻痹或者沉睡熬过去，虽然一路上对两位女子有所照顾，但是也不能因此而延缓了他们的进程，所以她们的脸色一直都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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