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如刀割,从荷包里摸出块饴糖递过去:吃吧,官兵不会伤你们。
那孩子盯着糖块半晌,终是颤巍巍接了过去,舌尖舔了舔,忽又仰头问道:你...你是皇后娘娘吗?你衣裳真好看...
我揉了揉他蓬乱的头发,指尖触到他脖颈处烫人的温度:我是汉王妃,这身官袍乃天子所赐。你好好读书,日后也能穿上蟒袍。
语毕转身喝道:张軏!传本宫令,临清县重建之事三日内必须动工!
次日清晨,我策马巡街。街角老妪跪地叩首:多谢娘娘救命之恩!
我俯身扶她起身时,袖口拂过她冻裂的手掌:老人家安心,赈粮今日就到。话音未落,忽听身后一阵骚乱。
林若兰被押解而来,浑身浴血如从血池捞出。她仰天大笑,笑声凄厉如夜枭:张莲!你剿灭白莲教又如何?民心尽失的朱高煦,迟早会被朱棣废黜!
我冷笑抽刀,刀尖抵在她喉间:本宫倒要看看,你这妖女的骨头有多硬!
忽见城西浓烟冲天,张軏策马疾驰:莲儿!县学方向走水!
我瞳孔骤缩,绣春刀\"当啷\"坠地。马蹄踏过积雪的声响在耳畔轰鸣,县学废墟中焦黑的孩童尸体横陈,断裂的梁柱上犹挂着半幅未烧尽的论语。
有个孩童的手臂指向天空,五指蜷曲如控诉状。
是白莲教余孽放的火...赵毅跪在满地灰烬中禀报。
我望着那具蜷缩如虾米的孩童尸身,忽觉喉间腥甜翻涌,踉跄着后退两步。
张軏眼疾手快扶住我:莲儿,你这月余来的奔波,实是让人挂心,当谨防旧疾复发。
传令!我嘶声喝道,声音如砂纸摩擦,将妖女林若兰头颅悬于城门,全城搜捕白莲教余孽!但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锦衣卫们如寒鸦振翅散去,空中飘落的雪片沾着血腥气,落在废墟上竟凝成暗红。
入夜,我独坐案前批阅赈灾文书。烛火将眼底血丝映得通红,忽听窗棂轻响,张軏裹着一身血腥气踏入:莲儿,临清县令招了,是刘志远之子刘安勾结白莲教!
刘安?我猛地起身,狼毫笔重重拍在案上,\"即刻让锦衣卫抄刘家!传信汉王,让他小心斡朵里部猛哥帖木儿的小动作!本宫要亲手剁了这对狼子野心的父子!
次日开仓放粮时,粥棚前挤满了流民。我正欲安抚百姓,忽见人群里有个孩童踮脚张望。
他脖间挂着半块玉观音,正是那日蜷缩在县衙墙角的男孩。
小娃儿,莫要挤到前面。衙役欲拦他,我抬手止住。见我望过来,他慌忙将玉观音塞进怀里,眼里尽是怯意。
这是从何而来的呀。我蹲下身问他。孩子缩了缩脖子:是...是哥哥给的。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赵毅正将最后几袋粟米搬上粮车,月白袍袖口露出半截缠着绷带的腕子。许是方才搬粮时扯到了伤口,他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
那孩子突然抓住我的衣角,怯生生道:我...我爹娘都被妖女杀了,哥哥说...哥哥说您心地善良,我...我想成为哥哥那样的人,跟随娘娘,惩奸除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