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具尸体,两具是楚慎的父母!另两具是楚慎的大哥二哥!
而这双手捧血,泪流满面的孩子,赫然是十岁的楚慎!
这分明就是他幼时被恶人掳走,亲眼看到自己父母兄弟惨死的情景!
这根本不是什么机关埋伏,这根本就是幻象!
直戳人心,把过去的伤口血淋淋地撕出来的幻象!
又是李璇川搞的鬼把戏!这老贼除了玩弄人心还能做什么!?
张澜澜猛回头看楚慎,却听这人发了声,像一瞬间压抑了所有情绪,面无表情地下了一道死令。
“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幻象,咱们走。”
说的那么轻巧和随意,仿佛陈年的痛不过是挠痒痒,没有谁的心被戳穿、碾碎,踩在地上一遍又一遍。
几人各怀心思地上了绕过尸体和小孩儿,上了第三层楼。
这一次楚慎倒是慢慢恢复了沉静,楚恪却实打实地遭了殃,他看见幻象时心都凉透了。
这次的情景重现是在十年前,楚恪刚刚夺舍的那一会儿。
地点仿佛是一个房间,人物是十六岁的楚慎与十五岁的楚恪,事件是一场谋杀未遂。
仿佛是经历过一番激烈的搏斗,十六岁的楚慎占了上风,他把弟弟压倒在地,双手放在对方的脖子上,然后慢慢掐紧。
这这这这是什么场景?是谁的过去啊!?
张澜澜一脸目瞪口呆,燕择都不知道该不该看,商镜白亦是木楞木楞,他在这一刻丢掉了所有风度,只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幻象。
十五岁的楚恪被掐的脸白脖子青,几乎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十六岁的楚慎看着他那张与弟弟一模一样的脸,心一颤,手一软,没了继续谋杀的勇气,一双手就这么撤开、垂下,手的主人咬紧了银牙,一边流泪一边质问。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走!?他是我除了小妹以外唯一的亲人!我养了他十多年!整整十多年!”
十五岁的楚恪再也听不下去,捂着脖子喘着粗气,发了力,一脚把他踹下了床。
“你这人是TM有毛病吧!?我都跟你说了这身体已经是我的了!换都换不了!你难道想杀了你亲弟吗!?”
十六岁的楚慎跌坐在地上,目光近乎绝望:“真的换不了?”
十五岁的楚恪咬牙切齿道:“你真那么想换?那你求我啊!”
本是遭受袭击后的一句气话,少年却当了真,以为见了希望。
十六岁的楚慎脸一白,唇微颤,规规矩矩地跪了下来,一手搭在他的膝盖上,一手撑着地,竟是抛下尊严,用一种张澜澜从未听过的卑微语气在哀求。
“我求你,把他还给我。”
“你想夺舍,想要少年人的身体,你可以夺我的舍,可以用我的身子。”
“你要怎样都可以,只是请把我弟弟还给我,他又懒又笨,配不上你。”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十五岁的楚恪不得不表个态。
他站起来,用一种故作成熟的街头小混混腔调下了结论。
“这件事上我无能为力,我是真的离不了你弟弟的身子。不过小爷够大度,你跪都跪了,求也求了,只要你今后不再动手,小爷还能和你做做兄弟,没准将来还能罩着你。”
“罩着我?”
十五岁的楚恪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族里的长辈都看好我,没准这家主位子将来也是我的呢。我不罩着你罩着谁?”
幻象仍在继续,楚恪已是脸色煞白,站都快站不稳了。
此时的他就和第二层的楚慎一样,满当当的心酸痛楚压在心口,一个字都说不出。
他当年信口一句胡扯,多年后自己都忘了干净,只记得自己当初说要罩着这人,何曾想起过前半句?
“楚家家主”四个字他是不当真,只是半哄半气地对这少年说。可十六岁的楚慎没了弟弟,一腔恨盘在心头,却把这四字牢牢映在心里。之后的种种一切,与其说是强加的期许,不如说是成全了这一句戏言。
可笑,何其可笑啊。
楚恪心神震荡,这是却察觉有人拉住了他的手。
“走吧,咱们上第四层。”
楚恪回过头,只见楚慎眼圈子红了一片,只是这人神情倔强,在宿敌在亲人在爱人面前,他是坚决不肯落下一滴泪的。
楚恪假意没看见这模样,楚慎却忍不住要问。
“你还恨我么?”
你是一个轻狂的无辜者,我打从心底恨过你,可自己也知道没资格再恨下去。那你呢?还恨着我么?
楚恪强笑了一声:“都过去了,如果你还想继续问我,等咱们离了这破塔再说吧。”
陈年的罪与欲被揭开,旧日的伤口一道道地撕开痂,鲜血淋漓地呈现在他们面前。
可这又怎样?难道只是因为过去的阴影,他们就会停滞不前,不再登塔?
这么一点儿鬼蜮伎俩就想摧折人心,李璇川未免也太小看人了。
上了第四层,该死的幻象依旧没有放过他们。
只是这一次,在幻象面前失去血色的人成了燕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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