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走出市委组织部大楼,深吸一口清晨的空气。
调令已经到手,云栖县那边的情况虽复杂,但对他而言,更像是一块亟待开垦的沃土。
他没急着离开市委大院,而是朝着宗书记办公室走去。
云栖县的经济状况他早有耳闻,地处两省交界,交通条件看似优越,但经济却始终在省里垫底。
这背后,既有历史遗留问题,也有地方势力盘根错节的缘故。
县长这个位置,既是机会,也是挑战。
他的上任,必然会触动某些人的利益。
副书记和常务副县长是最直接的竞争对手,他们背后或许还有更大的靠山。
张扬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中透出一丝冷意。
他不怕竞争,更不怕挑战。
但光靠硬碰硬显然不够,他需要更巧妙的手段,既要站稳脚跟,又要逐步瓦解对手的势力。
宗禄的办公室在三楼东侧,门虚掩着,张扬轻轻叩门时,正听见里面传来沙沙的翻书声。
“进来吧。”宗禄的声音带着特有的磁性。
推门而入,迎面便是满架的线装书。
宗书记坐在太师椅上,膝头摊着本《资治通鉴》,钢笔在页脚处做着批注。
他抬头见是张扬并不意外:“坐,尝尝我刚得的太平猴魁。”
茶香在空气中氤氲开来。
“书记,我……”张扬刚开口,宗禄便抬手打断:“先品茶。”
青瓷杯里的茶汤澄碧如玉,张扬抿了一口,苦涩中带着回甘,竟与宗禄平日的作风有几分相似。
“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官员喜欢读《资治通鉴》吗?”
宗禄用茶盖轻轻拂去浮沫,不等张扬回话继续道:“不是学帝王心术,而是看兴衰规律。
唐玄宗前期励精图治,后期却因安史之乱跌落神坛;宋徽宗醉心书画,却让大宋江山断送在金人铁蹄之下。”
他顿了顿,目光如炬地盯着张扬:“云栖县的问题,表面是经济落后,实则是人心散了。”
张扬后背一凛。
他何尝不知道云栖县的症结?
不过想要解决这一问题,也不是那么容易。
别看他在外人面前信心满满,但内心里还真没有底!
“书记,我明白。”张扬抬眼与宗禄对视:“但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
宗禄突然笑了起来,眼角的皱纹里盛着岁月的沧桑:“好小子,有骨气。
但光有骨气不够,还要有脑子。”
他从抽屉里取出一本泛黄的笔记本,封皮上“为官笔记”四个字已经模糊不清:“这是我二十年的为官经验,或许对你有些用吧。”
张扬接过笔记本,沉甸甸的,像是接过一段沉甸甸的历史。
扉页上写着:“为官者,当如水。遇圆则圆,遇方则方,但终要流向大海。”
“云栖县的水,深得很。”宗禄站起身,走到窗边。
晨光斜斜地切进来,在他鬓角染上金边:“但水再深,也有源头。
找到那个源头,问题就解决了一半。”
“时间不早了。”宗禄看看表,脸上浮现出少见的慈祥:“你该去准备上任的事了。
记住,在云栖县,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
张扬起身告辞时,宗禄突然从书架上取下一幅字画。
那是幅瘦金体的《陋室铭》,落款处盖着“宗禄之印”。
“带着吧,算是临别赠礼。”宗禄将字画卷好,郑重地递给张扬:“山不在高,有仙则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