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金皇,神色古怪。
某种意义上,金皇也算终极古地的建立者之一,自然知道那终极古地是谁的,知道那圣地之主,是谁的血裔.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有些怜悯起来——为那位后土皇地祇怜悯。
看似一线生机、一线胜机。
实际上,是真正绝路,是天罗地网的最深处。
周牧的目光从这方寸之间、却又无限宽阔无限广袤,涉及三界诸世古往今来之一切的棋盘上挪开,缓缓看向烛九阴。
“给予后土道友一线生机,确保祂不会掀了桌子,就已足够,那你呢,烛九阴道友”
烛九阴手中托举的钟山昏昏暗暗,神色很沉重,口中无有九幽烛——遭孔雀刷去了。
周牧再问:
“道友是否会成为后土道友的,第二线生机呢”
孔雀、金皇、镇元子,齐齐转过头,死死凝视着这位钟山之主,
后者心头悚然,下意识看了眼被镇压的神荼和周乞,连忙开口:
“我愿奉上忠心!”
“如何证明”
“这我不知。”
听着烛九阴的回答,周牧笑了笑:
“没事,道友,我相信你。”
烛九阴一愣,脸上闪过一丝狐疑和不安——这位来历成谜,像是老君,又像是元始,却又好像都不是——但却真真切切胜过了后土娘娘!
他说相信自己,那是否自己在不知什么时候,已落入了算计,已被一张网覆了去
烛九阴想不到,只是小心翼翼的执了一礼。
周牧收回目光,心头有了数,继续凝视棋盘,捻起一粒子,落在了棋盘中。
这一次,落子之处,非在九幽,而于人世。
“该回去了。”
这位新晋的九幽大帝君、大神通者如是开口,目光深邃无比,其中沉浮着整座九幽。
大帝君继续道:
“玄鸟已破封,奈何桥不再通往人间,但我要九幽依旧与人间相接。”
“便从那座鬼门关。”
镇元子提醒道:
“大帝君,那鬼门关后拦着”
他话音猛然而止,忽然想起来,鬼门关后拦着的是玉虚宫。
周牧微笑,目光深邃:
“天定妖族为第四纪的天地主角,我方才落子,撤去了人间那【大罗不出】的禁令,此刻人间应当有些许乱了。”
他已是【太清道德天尊】,撤销禁令,一言之间。
“第四纪将临,人间还会有一场滔天大变故,使那妖族否极泰来。”
缓了缓,周牧目光猛然变得锋锐:
“我倒想要看看,这天地之势,究竟如何逆转,一整个人间,如何倾覆”
帝宫中的大神通者们面面相觑,旋而看见这位大帝君施施然起身,发号施令。
“传我旨意,重铸十殿,再立阎罗十尊,此事由包拯负责。”
“传我旨意,撤东南西北中五方鬼帝之位,钟山迁往人间。”
“传我旨意,立玄鸟为九幽帝尊,我不在之时,可代管九幽,立铃为黄泉之主,执黄泉,掌生死。”
宫中的大神通者们有些茫然——铃是谁
怎的从未听闻过
一条又一条大旨意散出,既是为了使九幽恢复当年盛况,添九幽之势,也是为了限制烛九阴,免得他真成了后土的第二线生机。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添九幽之势。
周牧是九幽之主,九幽越强,他便越强,他占据着三分之一个大天地。
三道旨意颁布,在孔雀、玄鸟和金皇的陪伴下,周牧走出了帝宫,
他眺望整座九幽大地,万鬼生灭,人族行走,脸上这才绽放一丝笑容。
凡间将变了,周牧不确定人族是否真的可以逆去天定大势,逆去那永恒之碑上的定言,
九幽,是他为人族准备的退路。
若最后一败涂地,便让人族入主九幽,而自己.
则去做妖族之主。
一样可执掌人间。
但在那之前,总要试试的。
“烛九阴。”
“大帝君,我在。”烛龙托着钟山上前。
周牧看向他,略微有些恍惚,忽然问道:
“数年前,你是不是曾强行看了一眼凡间”
烛九阴愣了一愣,回忆了片刻,木讷点头:
“好像是有这么一件事,我感知到凡间多出了一头烛龙,故此强行盯视了一眼。”
周牧笑了起来,心头感慨,当初变化烛龙时,那一双凝视人间的眼眸,使整个人间又深夜做了白昼,给当时的自己无穷的压力,
而现在,那威压人间的烛九阴,却已在身前低眉顺眼。
人生啊。
摇摇头,不再胡思乱想,周牧温和道:
“我命你率九幽部,自鬼门关而入人间,堂而皇之,光明正大,震慑诸方。”
“是,大帝君。”
“还有,入了人间后,我还要你去一趟【界门】,那座门户前拦着碧游宫,你去叩宫门三次,碧游宫自会挪开,届时,界外的些仙佛,也能归来人间了。”
周牧目光深邃,继续道:
“不过,仙佛归来,你不可与之言说九幽之变,明白”
烛九阴不明所以,干脆点头:
“尊大帝君令。”
“去吧,去吧。”
目视烛九阴离去,周牧神情淡漠,从前,因为惧怕,他以三座道宫拦了三门,拦尽那些大神通者。
但现在,身证大罗,又做九幽主后,他自己已是【大神通者】了。
不用怕了。
人间,该热闹起来了。
“没有仙佛的大天地,是立不起来天庭的。”他转过头,对着镇元子与孔雀说道,算是解释自己为何要放仙佛们回来,
缓了缓,周牧继续道:
“二位道友的南极长生大帝、西极勾陈大帝之位,我会履约,这重铸天庭之事,也当开始了。”
孔雀执礼,镇元子做拜。
“走吧,我们也回人间,动静小一些。”
周牧微笑:
“免得吓到那些归来的仙佛,吓跑了这些鱼儿。”
他想起在天庭【天门】旁,看见的垂钓台——昔年仙佛垂钓人间之所。
这一次,仙佛入得人间而入不得天界,该他来垂钓仙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