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川的心里实在有些打鼓,现在这个场景,白瑜故意用悠扬的语气说这样的话,实在是让他忍不住的波澜荡漾。
可他分明知道白瑜在逗自己。
白瑜向来是这种说话半真半假让人猜也猜不透的架势,他想不明白也干脆就不想了,反正硬着头皮白瑜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如果靳明烟在场,一定会当众蛐蛐霍云川是个恋爱脑。
但是霍云川并不在乎,甚至乐在其中。
白瑜笑着爬上了梯子,转头看到霍云川还站在原地时朝他伸出了手,从她后背的方向恰好有光芒洒落下来,是阳光穿透了树丛的光影洒落下来,为她勾勒出了一片金色的披帛。
霍云川看得有些发愣,这样的场景他看着只觉得似曾相识。
直到白瑜开口喊他:“小霍,想什么呢?”
霍云川才回神,伸手握住了白瑜的手,顺着她的力道爬上了树屋。
这树屋比他想象的还要宽敞,但格局却十分简单,圆形的房间当中就是一个巨大房间,当中用屏风隔开,一边似乎是洗漱用的,另一边就是一个巨大的藤编床榻。
都没什么多余的家具和摆设。
白瑜看得摇了摇头,边脱力般的靠在了霍云川肩头,房门一关便隔开了与外界的距离,在他面前确实也没必要强撑了。
“你受伤了?”霍云川担心极了,赶忙揽住白瑜开始检查她身上是否有伤口。
白瑜摇摇头将他的手推开:“我没有。”
“那你怎么……”,霍云川想到什么突然愣住,“快到十五了?”
“马上就是十五了”,白瑜沉沉合上眼,任凭自己靠上霍云川肩头把全身重量都交给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此刻这个人在身边让她有勇气选择完全诚恳的面对脆弱。
以前的三百年里,从没有人能被允许在十五那一天到来时走到她身边,她决绝将自己所有的疼痛和脆弱都隐藏在她的小院之中。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改变了。
她紧紧抓着他的臂弯,感觉到从全身的骨头缝里渗出来自幽冥之地的寒冷和绝望,是她的执念与命运抗争的结果。
“我好疼。”
咬紧的牙关终于选择主动松开,白瑜如同受伤的小兽一般贴着霍云川的肩膀蹭蹭,把头往他脖颈里拱了拱。
“我好疼……”
她忍不住重复了一次,低沉沙哑的语调几乎要把霍云川的心烧化了。
这是她第一次说出示弱的话,霍云川感觉自己眼里的白瑜都快成一堆碎片了,他抬手犹豫许久,终于选择将手按在了白瑜的后颈上来回摩擦两下,试图给她一点温暖的安抚。
“是那时候……留下的伤吗?”
他不知道该问些什么,犹豫再三终于开了口,想说些什么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斟酌许久才结结巴巴开了口。
白瑜点点头,寻了个舒适的姿势,把霍云川当成了人肉抱枕。
霍云川的身上如今有淡淡的药香,似乎是当初解去离人泪之后留下的,此时抱在怀里确实能让她的疼痛有些缓解。
“嗯……”,白瑜轻轻哼着语调回答,她改为枕在霍云川的臂弯当中,眯着眼小声跟他讲话:“其实,三百年前我就已经死了……”
霍云川蓦然瞪大了双眼。
白瑜便讲起三百年前她死而复生的场景,讲她是如何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讲焚魂印是怎样将她的魂魄与生命定格在永恒的一刻。霍云川越听越觉得心中发凉,他想起自己方才畅想的永恒,明明是一种美好的渴求,但对白瑜来说,她所经历的“永恒”是多么残酷。
他的心顿时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