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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路》第二章 童年的梦(2/2)

这是我翘首期盼的周日,娘让我到地里去看庄稼,怕牲口、家禽把庄稼给糟蹋了,怕孩子们去摘豌豆角儿时踩坏了庄稼。我欣然答应,顺手拿了一本书坐到田埂上看。《文心雕龙》,我被书的名字所吸引,急忙翻看。

原道第一

文之为德也大矣,与天地并生者何哉?夫玄黄色杂,方圆体分,日月叠璧,以垂丽天之象;山川焕绮,以铺理地之形:此盖道之文也。仰观吐曜,俯察含章,高卑定位,故两仪既生矣。惟人参之,性灵所锺,是谓三才。为五行之秀,人实天地之心,心生而言立,言立而文明,自然之道也……

记得当时我已十一岁了,我上小学五年级。文言文基础很好,从字义上我也能看得懂,已有一定之见,但含义一时难以捉摸,某些似懂非懂的念头,朦朦胧胧浮现在脑际,却感到出奇地生动,就像奇洞探宝,总想钻进去看个究竟。

《文心雕龙》,使我读书热情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它是中国南朝文学理论家刘勰创作的一部文学理论著作,它是中国文学理论批评史上第一部有严密体系的文学理论专著。以孔子美学思想为基础,兼采道家思想的核心,全面总结了齐梁时代以前的美学成果,细致地探索和论述了语言文学的审美本质及其创造、鉴赏的美学规律。使我读之甘之若饴,余香满满。

我天生就是书虫,书就是我的灵魂,我的命根,胜过衣食享乐的精神食粮。我不断的吞噬着一本又一本的书,不断的填充着我的内存空间,不断的标升着我的文学欣赏水平。

当知识在脑壳里储存到一定程度,我就想着把它释放出来,于是我的生平第一篇绝句跃然纸上:

《绝句》

梅.

雪漫群峰昊幔低,

胭脂染玉翘唇吹。

寒风剪断春幽韵,

傲骨苍虬万世垂。

那是为我的语文老师而作,她中等身材,浅色的衣裤总是那么剪裁合体,有一头乌黑齐耳的短发,衬托着白里透红的鸭蛋脸。高高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罩着她那双大而明亮的眸子。她总是微笑着,笑起来眼角眯起,嘴形像恬静的弯月,灵动俏媚。她平易近人,上课非常认真。讲课时,她常把难题用生活中的事例或者一些历史故事来分析给我们听,让我们一边听故事一边学知识,使我百听不厌。

有一天我的脚被玻璃划伤,包着厚厚的纱布,过河十分困难,正在我一筹莫展之际,老师微笑着朝我走来,蹲下身来,揹起我过河,我一个半大孩子,感觉很难为情,但她已经把我的胳臂搭在了她的肩上,揹起我就走,一连几天都是如此,直到我的脚伤痊愈。我感觉她是世界上最好的老师,不是娘亲,胜似娘亲。我多么想像对亲娘那样在她脸颊上亲一下呀!她的音容笑貌已经深深地烙印在我的心田,让我永生难以忘怀。

日月如飞,转瞬,我上了初中,家里的藏书我早已看完并且能够讲解、背诵,就开始满世界的找书看,当时,学校的图书也很有限,镇上也少有像样的书刊,我就乘车到县市去买,娘把鸡蛋卖了,把自家养的猪也卖掉,全力支持我买书。就这样,我有了可观的藏书,什么《放歌集》诗集。诗人贺敬之作;《李自成》是姚雪垠所著;长篇历史小说《沸腾的群山》,作者是李云德;1971年出版《艳阳天》(第一卷)长篇小说,浩然著……

下午一放学,我一头扎进我的卧室里读书,如痴如醉。特别是贺敬之的《放歌集》我爱不释手,无论走到哪里,无论干什么,无论是吃饭或睡觉,这么说吧,它就是我的护身符,就在我的身上,每时每刻。

当我第一次打开它,看着一行行的文字,心被一行行的自由诗震撼了:

  “ 在九曲黄河的上游,

在西去列车的窗口……

是大西北一个平静的夏夜,

是高原上月在中天的时候。

一站站灯火扑来,象流萤飞走,

一重重山岭闪过,似浪涛奔流……

此刻,满车歌声已经停歇,

婴儿在母亲怀中已经睡熟。

呵,在这样的路上,这样的时候,

在这一节车厢,这一个窗口--

你可曾看见:那些年轻人闪亮的眼睛

在遥望六盘山高耸的峰头?

你可曾想见:那些年青人火热的胸口

在渴念人生路上第一个战斗?“

我用手摸着那散发着幽香的书页,这股热烈的诗句撞击得热血流淌在我的指尖,流进了我的血管。我像一个饥饿的婴孩儿,贪婪地吸吮着这甘甜的乳汁。

“云中的神呵,雾中的仙,神姿仙态桂林的山!

情一样深呵,梦一样美,如情似梦漓江的水!

……“

《桂林山水歌》使我身处偏僻的淮北山村,却闻到了江南的花香。《回延安》、《雷锋之歌》……一口气读完了这本诗集,知道了《放歌集》和贺敬之。也喜欢了他的诗。我为那鲜明的时代特色,跳动的时代脉搏,燃烧着的政治热情与激情沸腾而感动。排比递进的一行行的诗句,激起当时青年人对“理想”的热情和追求。如果说娘留下的老书给了我中华民族历史文学精华的营养,那么,这些散发着时代气息的新书则给我血管里注入了新鲜血液,给我的骨骼注入了助长素,给我的肌肤注入了生长液,给我的心灵注入了兴奋剂。它饱了我的眼福,丰满了我的肌肤,滋养着我的灵魂!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的理解能力、写作能力渐长,就开始尝试写诗填词,散文、小小说之类,后来读了一些古诗古词特别是读宋词就像静夜里走进了皓月当空的流星花园,有一种稀奇的美。苏轼中秋月下把酒问青天,辛弃疾深夜醉里挑灯看剑,李清照藕花深处惊起一滩鸥鹭……读其两眼放光,品其满嘴蜜流,对古词牌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开始尝试着研究古词牌,收集古词牌知识,并把其汇集起来,加以整理。

我特别喜欢《声声慢》这个词牌,在一个阳光明媚,蓝天白云,风和日丽的上午我坐在沙河岸的垂柳树下读了宋代张炎的词:

“声声慢

晴光转树,晓气分岚,何人野渡横舟。断柳枯蝉,凉意正满西州。匆匆载花载酒,便无情、也自风流。芳昼短,奈不堪深夜,秉烛来游。 

谁识山中朝暮,向白云一笑,今古无愁。散发吟商,此兴万里悠悠。清狂未应似我,倚高寒、隔水呼鸥。须待月,许多清、都付与秋。“

当时我狂放不羁,自言自语道:“张炎,你听着!你能填词我王青春也能填词,并不比你差!”其实我是”山间竹笋“只是比葫芦画瓢试着填词一首:

《声声慢.春雨》

天低雾厚,水冷山寒,如情似怨不乱。细雨迷濛如纱,一天云漫。桃花杏萼正嫩,放眼看,不如归燕。柳袅袅,六花残,化作碧珠琼霰。

笑叹春风徐慢,还不绿,神州万川山畔。戏水游鱼,不见百花满岸。田园陌阡待整,打牛鞭,灌满冀盼。趁好雨,打出艳春一片。

我当时的习作得到了语文老师的大加赞赏,在班里语文课上当范文念,在学校小报上登出,后来又传到镇文教局,一时间我小有名气,幼小的心灵容易满足,我就像只气球,被人一吹便飘飘然,昏昏然的做起了文学梦。

……

我梦见自己走着!跑着!跳着!在开满菜花、豆花、野花的原野里,在郁郁葱葱的山岗上,在风景如画的沙河旁,在故乡的每一寸土地上,尽情地写诗做赋,诗词像漫天的雪片纷纷扬扬地从牛背上洒落,从牧羊的鞭梢上甩出,落得满山冲都是!人们一会儿在空中抓,一会儿在地上捡,嘴里还念念有词:“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

我梦见自己乘着氢气球漂到太空骑在弯弯的月亮上看书,吟诗;摘个星星做灯笼!把我的世界照得通亮。

我梦见过自己成为了李白、…辛弃疾、…苏轼…李清照……我梦见天空中多了一颗明亮的星星,这星星带的冠带上有三个醒目的大字:王青春!……

这个童年的梦,让我穷追不舍了大半生!每一次怀念,都勾起一份追忆,荡起一份感动,拾起一份珍惜。

童年就是我人生河流里源头清泉,它是那样的明澈,那样的清纯,流动着,欢快着,幸福着!有做不完的梦,抒不完的豪情,寄不完的壮志:

《荷叶杯.书怀》

尘世漫迷人海,

无奈,

龙卧等时腾,

茅庐三顾试英雄,

熊梦笑周公。

一肚四书陈旧,

难受,

谁叫我轻狂,

奇思常有趣常双,

争让寄情伤。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路》第二章童年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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