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是个出行的好日子，秦智的事务交接似乎已经接近尾声了，已经清闲了许多，离开的路线已经规划好了，顾及到蒋青黛和代荣两个女子，所以他们选择了一条相对来说比较平缓的道路。

晨秀站在王守仁的院子前，里面王夫人的声音传来，似乎是在怀念程浪的，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物件，嘴中一直叨念着，身影从窗户里折射出来，脊背有些弯曲。

晨秀等王夫人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才招来身边的小厮进去禀报，空气中泛着寒气，地上的积雪很厚，湿了鞋底，凉的透彻心扉。

“明天就要走了？”王守仁他坐在木桌边，桌上沏着热茶，似乎毫不意外她的到来，短短的几个月，好想更加苍老了，整个人都缩小了一圈的样子，有一种承受着生活的苦难但是也要咬着牙坚持的感觉。

明明是这里的掌权者，眼中总是带着忧虑，对岭南城，对十方卫，对这里上万的百姓的忧虑，直到程浪走了，他似乎还有些的焦躁有带着痛苦，只是被他掩藏起来了，但每次看到关于程浪的物件时目光驻足，久久不肯移开，他的眼神也很浑浊，一片灰暗。

“是，我是来向您告别的。”晨秀上前，坐在他对面，接过他手里的热茶，没有什么依依不舍，两人都出奇的平静。

“哎”王守仁看着晨秀坚定的模样，叹了一口气，他们都是倔强的孩子啊。

“浪儿之前也哭着闹着要去京都报仇的，被我拦下了，但是他一直埋在心底，我告诉他，他必须夺得过人的军功和足够的任可，当他能对十方卫发号施令的时候才能说明才有资格，所以他很拼命，每次上战场都很不要命，每次都是九死一生，有好几次都是被抬回来的，最严重的就是南河之战了，他几乎是吊着一口气被抬回来的，身上没有一块好肉，身上的盔甲没有一处是完整的，若不是脑袋还在脖子上吊着命，恐怕早就咽气了。”

王守仁的声音低沉，似乎并没有注入过多的感情，只是实事求是，“当初你父亲不让任何人报仇的，也包括我，但是他们都已经不在了，怎么会理解在世的人的悲愤呢？你看，我们都控制不住自己，这样的滔天大恨，怎么就可能说散就散呢，况且，那些刽子手都还逍遥法外，享高官厚禄，一路加官进爵，位极人臣，谁能咽下这一口气呢？”

王守仁将手里的茶一饮而尽，“你知道吗，我们都太弱小了，根本无能为力，不过，如果你不报仇的话我可以给你足够的财富，保你一世无忧，但是如果你非要报仇，就要先为自己准备好棺材，你懂我的意思吗？”

“您觉得我一个人还会忌惮这什么吗？”晨秀扬起一个无畏的笑，眼中泛着苦涩，她何尝不知。

“那么，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再做决定不迟。”王守仁在她耳边轻声说着什么，根本无法听清楚，只是晨秀猛然起身，的面色一变再变，最后定格在震惊和惊喜中。

“大人此话当真？”晨秀瞪大了双眸看着他，生怕错过他一丝表情。

“千真万确。”王守仁并不像开玩笑的模样，带着认真和笃定。

“我知道了。”平复下来的晨秀恢复了平静，好像刚刚那一幕是幻觉，“我会考虑考虑的”晨秀离开前说道。

“他们在地下保佑你们的。”王守仁独自一人在房内坐了很久，一直喝着茶，无悲无喜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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