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听晚糙,说话也直接,可房中事很少对外人道也。
她沉默片刻。
“就……就习惯就好了。”
沈枝意:……
好完美的答案。
“夫人。”
檀绛从外头进来,手里拿着一份请帖。
虞听晚看过去。
“谁的?”
“五皇子妃命人送来的。”
沈枝意:“这个节骨眼她准备设宴?疯了?”
虞听晚接过来一目十行:“人家聪明着呢。”
“外头闹那么大,应殷处在风口浪尖,便是不去也总得有所作为。”
“如今灾区最缺的就是粮食,朝廷抄家得来的钱买粮能撑得了几时?更别提还要灾后重建,帮着他们恢复经济。五皇子妃借着机会怕是宴请了不少世家夫人去赴宴,为的就是组织募捐。出钱出力还能赢回美名,堵悠悠众口。”
虞听晚先前收过不少府邸递的请帖,每一份都精美华贵。
有的是黄金纸做的,泥金笺上浮凸云鹤纹。
有的非绢非麻,是南疆冰蚕丝所制。
可手里这份并不起眼,简简单单最寻常不过。
五皇子妃是最注重排场的人。如今宫里缩减开支,她倒是有样学样不含糊。
不让人挑不出错来。
往前五皇子妃设宴,她有理由不去,可这次打着这个名号……
虞听晚:“倒是不得不去了。”
“又要见一群心眼多的人,我其实……”
沈枝意一个激灵。
你又要大开杀戒了吗!
虞听晚在她期待的视线下:“我其实挺害怕的。”
什么玩意儿?
沈枝意:???
虞听晚陷入自己的情绪里:“我那么脆弱。”
沈枝意:……
虞听晚:“一碰就碎。”
虞听晚:“要是被算计,可怎么办啊?”
沈枝意:……
虞听晚真的很愁。
“我觉得,我经不起半点风浪。”
沈枝意忍无可忍:“你是什么货色,不清楚吗?”
比我还恶毒啊!
哪个不长眼的敢动你啊!
虞听晚瞪她,选择不计较。
外头雷声阵阵。
她站起来,走去窗外。
天黑压压的。
她神色闪过浓烈的情绪,待一眨眼后又消失散尽,只余下沉静。
“我该是见过比这还恶劣的天气。”
檀绛接话:“属下也见过,老家梅雨时间总是会断断续续下小半月的雨。就和上京这般,雷声大雨点小不会出事。”
虞听晚道:“我说的并非上京。”
沈枝意摇着团扇:“且听你胡诌。你人在此如何见过灾区惨状?”
就算说的不是洪涝,可饥荒年时,虞听晚还没出生呢。
虞听晚很小声:“就是见过。”
沈枝意也起身,去她身侧站着。
“那你说说,是如何的?”
虞听晚沉默了。
她眼儿不眨,看着花圃里的剧烈摇动的海棠被雨水狠狠抽打,花瓣零落如胭脂泪洒,却有几片湿漉漉地垂着头,红得凄艳,但仍倔强地攀着枝头。
半晌,素手按住前世被刀捅过的小腹,只是低声道:“我还没全部想起来。”
太少了。
她的记忆还是太少了。
她倒是有重头再来一次的机会。
“只是可怜了无辜百姓遭祸。”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皇室的金阶下垒的从来都是万民骨血,江山社稷是千万张子民织就的网,待抽尽蚕丝之日,便是华袍化灰之时。”
她笑了一下。
“你看。”
“要变天了。”